逆行

历史废+私设+过度脑补 慎入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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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日落尽，褪去了长安城的繁华。银白的月光落得一地地干干净净。

老邓哼着小曲儿，扫着地。

长乐钟宫，自那天起，便是没了正主。静谧庄严的宫殿因着无人问津变得凄冷阴森了几分。

偏生先帝暗自吩咐了老邓所在的班子日日都得来清扫。这儿不，今天是又轮到老邓了。

“也不知先帝是真真怜惜了，还是只是为了落得个心根子清净才命了我们这班人来打扫。早知结果如此，又何必当初来这儿遭啊。”

老邓心里这个感叹着，忽闻房外传来脚步声，纳罕道，“奇了怪了，这儿地方平时可从来没来过人呢。”想着便躲在了钟后，看清楚了来人再说。

“诶你带我来这儿作甚啊。”少年清清灵灵的声音传来。

看来还有两个人，老邓把头探了出去想看个究竟，将才说话的是个未及弱冠的白面小生。

“嘘！”另一个稍大点儿的黑面壮士抬起手敲了一下白面小生的头，“你可得小声点儿！告诉你，这地方——”说着抬头假作夸张的一环望，“——可邪着呢！”

壮士故作神秘的说，引的白面小生也屏气凝神，“这话怎讲？”

“前阵子我遇到一个老嬷嬷，恰巧她要送点东西到椒房殿去，只是一个不小心给摔了一跤，走路不大方便了，我嘛就说帮她捎了过去，我正准备走的时候，她又特意叫住我，告诉我说……”壮士又故意放慢语速，引的小生急的跳脚，“说什么了啊！”

“嘿嘿，莫急莫急，那老婆子告诉我啊，莫要走这钟宫过去，这里，可是住了冤魂，会来索命的！”

说罢又故做鬼神状，吓得小生直叫，“那你还带我来这作甚啊！活该你鬼上身！”

老邓在一旁听了好笑，没顾得自己还藏着，噗地一声笑了出声来。

“啊！有鬼啊！”这下可把那两人给吓得抱作一团。

“这可没有什么鬼神，邓某我可活得好好的。”老邓看把他们吓坏了，也就没再躲起来，走了出去。

“呿，原来是个老头子，吓唬我们作甚！”黑面壮士抚抚胸，看来是吓得不轻。

“你别闹！老先生莫要责怪，请问阁下是？”小生倒是懂得礼制，生怕黑面壮士惹恼了老人家。

“哎，莫问莫问，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罢了。”老邓摆摆手。

“那，老人家可曾听说过这儿的事？”小生问道

“呵呵。”笑而不语。

“诶，老人家别笑啊，你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啊？”黑面壮士看老人家一脸意味深长倒是来了兴趣。

“呵呵，何止是听说！那件事啊，太后可就是差了我们这班子人取得！”

两人闻言对望一眼，思索了一会儿，心里倒是都念得了同一个人。

“老人家说的，可是淮阴侯……”

“诶莫说莫说，可是会有冤魂索命的！”说罢一阵阴风穿堂而过，吹起窗上的黑色布幔，竟有些骇人。

“咱们换个地儿说吧。”

老邓说罢带着他两来到了殿外的槐树下，月光正好，皎洁无暇。

“我听好多人给我说过那件事，可都没个准信儿，有的呢说的是什么应了那’三不杀’之说，有的呢又说是其实没有死。老人家你且给咱们说说到底是个怎么回儿事？”

“哎，那时候啊，我可能也就你们这么大吧，可能还小点。就像往常一样每天起来就打扫着这空空荡荡的宫殿，便被太后的人给叫了过去。”

当时，就恰恰点了我们这班子的人，到了钟宫里，就看见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，窗上也盖着黑布，阴森森的看不清楚。

然后就看到一班子侍卫拎着个黑布袋子进来。

太后给了我们每个人一根竹签，命了我们往里面戳。

我们看这架势，都猜到了这破黑布袋子里装的是谁，往里面戳？我们哪儿敢啊！那是谁啊，那可是大将军啊！战神附了体的国士无双的大将军啊！我们从小就是听着大将军的奇事儿长大的。都说莫不是有了大将军，这汉王朝的天下必定不会是这般格局。

在我们的心里，大将军可真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。

而且，那时候我们都清楚的很。先帝和大将军的关系特别着呢。

大将军来了长安后便是一直称病不上朝。一开始大将军是装的，后来可是真的病了。先帝时常会遣一些厨子下人到大将军府上去伺候着，大将军倒是全都又给遣走了。我们知道，先帝把大将军关在这长安城里，大将军是着实变成了笼中鸟。大将军也是个明白人啊，知道这些人跟了他也是一起被关起来，便是都给遣走了。

先帝时不时便会发发牢骚，什么“小兔崽子”啊“小混蛋”的叫着，语气可都亲切着。

我们都说啊，先帝这是把大将军当做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了。

有时候呢，先帝会召见大将军进宫，每次大将军都以为自己一生经天纬地之才又有用武之地了，气宇轩昂的进宫。谁知呢，先帝唤大将军去，不是找他下下棋，就是四处逛逛。有时候呢，什么也不做，就拉着大将军站在宫墙上，看看这长安城。

这大将军性子直，有什么话都藏不住，总是冲着先帝，先帝恼是恼，那可也都是宠溺着的。后来啊，大将军是越来越傲气了，都说啊就是先帝给宠出来的。

大将军被弄到长安城里，他们都在暗地里说是因为大将军一直都不安分着。

但我知道，大将军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。大将军本就不是什么争夺名利之人，他想要的不过是能统帅军队，不过是那种战场之上指兵点将运筹帷幄，他想要的就是有人能够认可他的经天纬地国士无双之才，让他有用武之地便可。

你们别吃惊我怎么知道的，当年啊我和萧丞相手下的老李关系还不错，萧丞相算是大将军的知音了吧。我也听着老李说了不少关于大将军的事。这些连萧丞相的手下都明白，先帝那当然也是了解大将军的。只是可惜太后着实是个绝情之人。也有人说啊，太后是看先帝要不总是往淮阴府跑，要不就是召大将军进宫，是嫉妒了！

她说的是为了先帝下这决心，我看啊，最毒就是那妇人心啊。

我们后来就麻木的戳着，只觉得黑布袋里的气息是渐渐微弱了。

这般刺骨的疼，但是，大将军愣是一直都没有出声，没有挣扎，只听得隐约有隐忍的闷声。

我拿着那竹签戳着，却觉得这竹签像扎在我自己的身上一样，直疼得不行。

大将军身体本来就弱，哪里经得住这番折磨啊。

连血都已经浸透了布袋。

每戳一会儿，侍卫就过来把黑布袋打开看看。

我看的见，那黑布袋里，大将军的脸苍白的可怕，他张着嘴，似乎想要说什么，但是连声音都发不出了。

我想，大将军当时定是还有好多话想要对先帝说吧。

 

后来啊，先帝回来见着了，便是狂笑着跑了出去，疯了般。笑着笑着，泪花子就出来了。

那之后，先帝足足有四天没有上朝。

再后来啊，先帝就像变了一个人，头发也突然间白了好多。

他开始总是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，下着下着，就着魔一般一把把棋盘打翻在地上。脾气也越来越差了。

只有每天晚上站在宫墙上望着繁华的长安城时，才像从前一样，和我们也会插科打诨。似乎大将军正陪在他身边似的。

先帝一定还记得这大半个天下，是大将军为他打来的，是大将军送给他的最美的贡品。

 

早些年先帝走了，这下在下面，他们可以好好说说了。

 

先帝也有自己的无奈吧，自己想要守住的人，到头来都没能守住。

大将军是，戚夫人也是。

 

那天先帝喝了酒，站在宫墙上诗兴大发，做了首大风歌，念着念着，就落泪了。

早知会有今日，又何必当初。

 

“无双国士，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……又是何必……”白面小生也红了眼眶。

“不想先帝也是这般长情之人。”黑面壮士竟也面露怆色。

“可不是啊，那首诗，我现在都还记得呢，直念得人心疼。”

“是怎么念得？”

“大风歌啊……”

 

 

“大风起兮云飞扬，

威加海内兮归故乡。

安得猛士兮守四方。”

 

安得猛士兮守四方！

安得猛士兮守四方！